2006年春节,经过手术,从男儿身变为女子的陈瑜,从长沙回到了家乡上海。她和亲朋好友团聚了。今年春节是陈瑜告别男儿身后,第一次以女儿身与家人过上团圆年。团圆饭上,父母一番温暖的话让陈瑜感到家是如此温馨。“你比以前好看了噢。”母亲笑着说。“你下巴尖了,越来越像你的妈妈了。”父亲说。……
2006年春节,经过手术,从男儿身变为女子的陈瑜,从长沙回到了家乡上海。她和亲朋好友团聚了。
今年春节是陈瑜告别男儿身后,第一次以女儿身与家人过上团圆年。团圆饭上,父母一番温暖的话让陈瑜感到家是如此温馨。
“你比以前好看了噢。”母亲笑着说。
“你下巴尖了,越来越像你的妈妈了。”父亲说。
很多年来,陈瑜第一次听到父母对她如此自然而善意的评价。她笑了,因为开心。“看得出,他们现在还是很喜欢我的。”陈瑜说,她成功了,愿望实现了,她能感到家的温馨和快乐。
3年前,父母对陈瑜要做变性手术一事,态度却截然不同。
“只要你做了手术,无论你到什么地方,我都要杀了你,我诅咒你。”父亲的话带着怒火。母亲的态度也不例外,哭着说:“只要你做手术,我就自杀。手术重要还是母亲重要,你自己选择。”
在陈瑜的成长经历中,有怎样的波折故事,有什么样的曲折经历?是什么能让她改变父母,改变身边人对她的态度呢?
我不是选择生活方式,而是选择生存方式
2月5日,出现在记者面前的陈瑜,时尚、知性、有亲和力,透着“书卷”味。轻挑的眉毛、水灵的眼睛、清秀的面孔,柔顺的披肩发轻飘在红色羽绒服上,纤细白皙的手指留有微长的指甲。如此形象,谁能相信眼前的她曾是男人?
陈瑜,1983年出生于上海。爱好文学、美术、音乐、旅游,喜欢喝咖啡、红茶。从小,陈瑜喜欢穿妈妈的衣服和鞋子,她讨厌男式简单的服装。中学时,身体快速增长,但陈瑜仍扮演着女孩角色,开始服用雌性激素,她喜欢大家把她当作小妹妹或者姐姐看待,喜欢听大家对她靓丽外型的夸奖话。
但是,终究不是女儿身,陈瑜一心想着让自己变成女孩,甚至想过一些偏激的方法,譬如用刀将自己不喜欢的器官切除。
她所表现出来的“反常”,开始遭受身边人的议论和异样眼光。父母也对她的行为表现出惊骇和不满。
为了让自己不再偷偷摸摸地过日子,陈瑜下定决心,要改变现实:“我要勇敢地站出来,我不是选择生活方式,而是生存方式。”
变性,这曾是家族的耻辱
“如不是那件事情,我可能不会一个人去面对人生当中极度的寒冷。”陈瑜所说的事发生在2003年,这是她人生中一个最大的转折点,当时,她和家人的关系已降至冰点。
因一些“反常”行为,周边的人逐渐远离、排斥陈瑜,甚至视之为异类。陈瑜心事无人可说,痛苦无处倾诉,朋友也越来越少,她选择了网络,希望在这虚拟世界里寻找寄托。
有一天,她惊奇地发现,有一个变性人的网站,从此,她有了很多朋友。
原来可以通过手术变为女性!陈瑜对生活又重新燃起希望。她希望也能和那些变性人一样,获得自己的生存方式——做女人。
当陈瑜把这些想法告诉家人时,遭到全家人的指责、怒骂,甚至唾弃,有些亲戚知道她的想法后说,你如果去变性,这就是家族的耻辱。
“家人在一些亲戚的教唆下,都恨不得杀了我。”陈瑜感到,仅仅只是提出想法,就遭到如此激烈的反应,要想真正通过手术变性,谈何容易!陈瑜开始独自抹泪。
失恋又把我推向深渊
虽然痛苦折磨着陈瑜,但陈瑜一直把自己当作女儿身,她坚信,生为男儿身,这只是上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她的真正性别应该是女性。
陈瑜交往了一个男友,四川人,为了逃离痛苦,陈瑜选择离开上海,奔赴男友的怀抱。
陈瑜和男友交往,双方都是全心投入。回忆往昔,男友的浪漫话语仍清晰在耳。陈瑜说,当时男友所说的一句话让她感动至今:“或许我某天穷得只剩1个1元硬币,但我也要省下这个硬币给你打电话,我会来看你的。”
“我当时面临的处境,好比在悬崖边缘,向前一步就是摔死,身后又是一群人在逼近。”陈瑜说,当时唯一的希望,就是男友能从天上给她一把梯子,放下来,让她能够离开这个绝境。陈瑜把男友的爱,当作了自己唯一的寄托。
“可就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在我处于灭亡边缘时,他在我的背后,在我的心窝上狠狠捅了一刀,然后把我推进了深渊。”陈瑜说,男友承受不住周边的议论,丢下了一句让陈瑜痛不欲生的话:“亲爱的,我力不从心,我们分手吧。”
“在与男友分手后,我学会了一个人去面对寒冷。那时,我只想找个人关爱,却又不敢再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人。”陈瑜说,失恋后,她哭了整整一个星期。
被家庭和爱人抛弃的我想到了死
家庭的唾弃和男友的离去让陈瑜的心跌入冰窖,承受不了压力的她选择了离家出走。
“我当时非常绝望,如果不能改变家人的态度,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死,是必然的一个结果,自杀,穷死,饿死,或者郁郁而终。”陈瑜说,她当时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家里人同意自己做变性手术。
2003年夏,上海。一个密不透风、黯淡、闷热的房间,陈瑜和一个来上海打工的外地男子合租了一间房,没有装修的毛坯房里,中间是一张陈旧的桌子,旁边摆着4把瘸了腿的椅子,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屋子里,早晚都闷热难当。
为了解暑,陈瑜和室友想出办法,在房间的水泥地板上,铺上了报纸和草席,席地而睡。晚上,陈瑜遭到蚊子的反复“骚扰”,身上被蚊虫叮咬的红包,多达40多个。
陈瑜开始感到生活的艰难。室友自从来上海后,就一直未找到合适的工作,身上的盘缠日渐拮据,陈瑜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其时,因身体原因,陈瑜只能从事业余撰稿人工作和演戏拍广告,或者当“群众演员”。
为节省费用,两个人在一个星期共用10块钱。直到有天,陈瑜决定花光身上仅有的50元钱。
“对于我来说,第二天的太阳已经不属于我了,干脆在死前好好的吃一顿吧。然后买些安眠药吃。”陈瑜说。
可当她第二天走到药店时,却被药店老板告知没有安眠药了。在得不到药的情况下,陈瑜开始反省:“我本不是个想不开的人,想不开是很愚蠢的事,还是别太冲动了。”
陈瑜的举动把室友吓着了。室友悄悄地给陈家通风报信,陈瑜的家人震撼了。
请不要把我看成危险的人
在得知陈瑜出走后的境遇后,家人开始思考对陈瑜的态度,观念也随之转变。
不久,最疼爱陈瑜的奶奶打破了僵局:“我这么大年纪了,也无所谓孙子还是孙女,只要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好。”
陈瑜的想法,首先得到了奶奶的同意。
2004年,一家医疗整形美容机构在获悉陈瑜的情况后,决定免费为陈瑜做整套变性手术。此前陈瑜零碎经历过几次变性手术,但每次均是不尴不尬而终。
主治医师在术前向陈瑜介绍了手术的相关情况。为达成陈瑜的愿望,医疗整形美容机构决定为陈瑜完成女性生殖器官再造、女性第二性征再造、面部整形、抽脂等多项手术。
其间,陈瑜在整形医院的支持下,办理好了相关的法律手续,接受了男性生殖器官切除手术。手术后,陈瑜随即向公安部门重新申请了身份证,她在自己所申办证件上的性别栏中激动地填写了“女”字。
“当手术刀切断折磨了我22年的与之所关联的一切时,悲伤也终于彻底地远离了我。”陈瑜说,再也不用做一个不男不女、不尴不尬的人了。
手术后,陈瑜有了女人所拥有的大多特征。陈瑜高兴说,现在除了生小孩,她已经成为一个几乎完整的女人。
说到此,陈瑜开始感叹:“请不要把我看成一个危险的人,生存感是一个人遇到危机所产生的本能。我从前都是怨天尤人的,发生那些事情后,我发觉只有努力了,才能争取到自己的幸福。坚强地面对那些寒冷,面临死亡的时候也能够挺过来。”陈瑜说,这是她的最大感受。
我很满意现在的样子,很开心
“以前,因为长相会让人对我的性别产生怀疑,而且,外形也不是很好看,人很胖的。我现在比以前漂亮很多了,而且还大大超出我的预计。”陈瑜说。
陈瑜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更凸显出几分知性。最近身边的好友与陈瑜开玩笑说:“你长得很像《超级女声》的冠军李宇春。”
“像明星,好开心哦,哈哈。”陈瑜笑着说,身边的朋友都待她很好,她也会和朋友们开玩笑,周笔畅戴着的是“笔式眼镜”,自己戴着的是“瑜式眼镜”。
同时,陈瑜现在在家也能感受到温暖。今年过年,父母和从前一样,特意为她多做了几道菜,她则四处打电话拜年,白天上网和朋友聊天,晚上和家人一起看电视。感觉到家里和从前一样热闹,没有因为自己的变性而对自己冷淡。家里人会帮陈瑜洗衣服,陈瑜会帮家里人做饭,父亲是个佛教徒,陈瑜喜欢和父亲一起研究佛教哲学。
陈瑜还告诉记者一个温暖的小细节。春节里,陈瑜和父亲两人做好一些点心送给奶奶吃,奶奶说什么也不肯吃,理由是应给陈瑜吃,“我孙女要补补身体。”陈瑜极力推辞,“老人家更要补的。”推来推去,后来几乎都要演化成一个小小的冲突了。这样的小事情,让陈瑜觉得很温馨。
在工作上,陈瑜在2006年1月,与湖南文萃报城市周刊签订了合同,担任该报社的签约记者,并已发表了作品。
过平凡女人应有的快乐和幸福生活
陈瑜说,2月4日晚,她和一个朋友两人煮“鱼”论英雄,评价近几年社会上先后被报道的变性人。
缘何称为煮“鱼”论英雄?陈瑜哈哈大笑:“因为我们没有喝酒,在吃鱼嘛。我们聊得很投机,因为两人都做过手术,她都快结婚了。”陈瑜说,在“变性人”这个圈子里,“结婚”已不再是“新闻”。
对于个人感情,陈瑜说,既然自己是女人,肯定会有喜欢的男人,当然,陈瑜对自己的感情规划是,她会在拥有自己稳定的事业后,再考虑婚恋。
对于今后的展望,陈瑜说:“将来的愿望是能做一名知性的女性,过平凡女人应有的快乐和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