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醒来,陈彼德就开始回忆昨天夜里想的台词。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漫无头绪,昨夜半梦半醒间的所有灵感火花全都熄灭了。要是实在想不起来,也只能赶着鸭子上架了,他想。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事,先起床,刷牙,洗脸,梳头,喷香水,照镜子。在镜子前陈彼德看着自己英俊的面容,标准的身材,越看越满意,满意得恨不能从自己身上裂变出……
从梦中醒来,陈彼德就开始回忆昨天夜里想的台词。
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漫无头绪,昨夜半梦半醒间的所有灵感火花全都熄灭了。
要是实在想不起来,也只能赶着鸭子上架了,他想。
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事,先起床,刷牙,洗脸,梳头,喷香水,照镜子。
在镜子前陈彼德看着自己英俊的面容,标准的身材,越看越满意,满意得恨不能从自己身上裂变出一个美女来,对自己狂抛媚眼。
收拾停当,陈彼德迈着幸福而轻快的步伐下了楼,去停车场,把他分期付款买的那辆“捷达王”开了出来,风驰电掣地赶往公司。
进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他赴奔那面足有两米高的大镜子,趁没有外人,他反复欣赏了好久,心中不由赞叹,既年轻又帅气,既聪明又有钱,这样完美的男人到哪里找去?玲子要是今天拒绝了我,就算她瞎了眼。
玲子是陈彼德的同事,跟他同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每天上班累了,只要一回头,玲子就冲他笑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笑得他魂飞魄散。
时间一长,玲子在陈彼德心里的身份就发生了变化,由过客变成了居民。无论走到哪里,陈彼德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玲子秀美的身段、迷人的笑魇。为了掩饰内心这份感情,有时候他故意跟她开些露骨的玩笑,以显得自己多么无辜。
男人跟女人开玩笑,也许不无在对方心中弄假成真清潜意识,但是陈彼德却适得其反,他把自己搞得弄假成真了。玩笑开得越多,他就越是对她难以忘怀;越是惦记着她,他就越是开玩笑;越是开玩笑,他就越是无法一本正经地向她倾诉自己的爱意。
他就在这种恶性循环中挣扎着。
最近,爱情的烈火烧得他实在忍无可忍了,下了几次决心,他终于作出一个决定,孤注一掷,把对她的一腔痴情讲了出来。
昨天夜里,他把该说的话全都反反复复地想好了,为了抗拒遗忘,他甚至还在脑子里把这些台词专门重复了好多遍。可是一到早晨,这些台词全都像早晨的露珠一样,一见阳光就消散了。
进了办公室,玲子已经坐在那儿跟爽儿交头接耳了,他冲她们点了点头,就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钟,计算着离下午下班还有几个小时,同时细细回忆着怎么样捅破那层窗户纸。
想不起来。
他决心不再回忆,与其这样偷懒,不如另起炉灶,重新设计几套,嗯,就这样。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可以是单刀直入式的,譬如说“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饭,希望你能赏个脸”;也可以是温文尔雅式的,“您今天晚上有空吗,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请你吃饭的机会?”当然还可以设计成自吹自擂式的,一开始就盛气凌人“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饭,机会难得,希望你不要错过”;自然,还可以设计成幽默式的,对她说“假如今天晚上你想请我吃饭的话,无论吃什么菜、花多少钱,我都不会拒绝买单”……
经过再三权衡,他决定就用幽默式的,这样做好处显而易见,半真半假,就算事情不成,还可以给自己留个台阶,不至于显得过份尴尬。
主意一定,陈彼德又开始算时间。
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趁boss不在,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早早撤退,玲子也拿出小镜子整理头发。
爽儿问玲子道,今天晚上怎么安排,要不咱们一起去shoping?
一听这话,陈彼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假如玲子答应了她的要求,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怎么办怎么办?他还没想好,就听玲子说,不了,今天晚上我要跟一个朋友去吃饭,改天吧。
在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陈彼德心里又悬起了另一块石头,她要跟朋友吃饭?是什么朋友?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大家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原来经常盼着大家都快快走掉,把办公室变成他们两个人的独立空间,今天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了,陈彼德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孤男寡女在一起,不能这么傻坐着,就算不能干点什么,至少也得说点什么。
陈彼德壮了壮胆,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下班了,怎么还不走?
哦,我等个朋友,我们约好了的,一起去吃饭。
什么朋友呀?不会是你的Fans吧?
你真聪明。
哦——还一直对我们保密呀?他是干嘛的?
他是个fool,现在还在向我提问题呢。
我?不会是拿我开涮吧?我哪有这福气?
信不信由你,你不请我吃饭我可另定人选啦。
我请我请,陈彼德乐得屁巅屁巅的。
他们共同下楼,路经楼下那面大镜子时,陈彼德偷偷看了看那对相依着的身影,还真般配。
晚饭吃得非常开心,以后连续好多天,他们都共进晚餐。恋爱关系也顺利确定了下来。但陈彼德心里一直不太踏实,这一切未免太快了吧?她会不会是把我当成临时工呢?
他等待着她悍然宣布分手的那一天,但是苦苦等了好久,那一天始终没有到来。
陈彼德开始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自信心又一次得到了恢复,又帅气又年轻,又聪明又有钱,这样优秀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会招美女喜欢,陈彼德颇有成就感地对自己说。
直到几个月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陈彼德的成就感才粉身碎骨。
那天他外出办事回来,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玲子和爽儿在里面闲聊。
你们俩的事儿这就定啦?爽儿的声音。
当然定啦,玲子的声音,刚认识他几天我就开始惦记着他啦,玲子说。
真不明白你,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爽儿在问。
没办法,条件太好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花心,我可不想再吃他们的苦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又老又丑的男人最安全,双保险,要是他还像彼德这么穷、这么傻的话,那就是四重保险啦,玲子一板一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