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竟因为一阵风结束

   我对她的好感，缘于她的素面朝天。那时，她是一家小公司的出纳员，到我供职的银行办事，总是穿一身肥肥大大的工装，梳着陈鲁豫那样的发式，面部不施脂粉，一派“清水出芙蓉”的样子。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心动。我的周围有不少漂亮女孩，但她们要么高傲，要么妖艳，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朴素大方。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美丽，更没有把它当作资本，她的淡泊和随意，正是我欣赏的人生态度。难道她就是自己在茫茫人海中要找的那个人？我知道，自己被丘比特的神箭射中了。

    一个凉爽的黄昏，我约她在街心公园见面。这是我们相识以来，我第一次给她打与工作无关的电话。电话那边，她的声音有些异样，犹豫了一下，旋即答应了。

    公园静悄悄的，绯红的晚霞给花草树木镀上了一层浪漫的暖色。我们在一株丁香树旁的长椅上坐下来，不远处的金鱼池边，两个小女孩正兴致勃勃地观赏金鱼。我给她讲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说我家门前也有一个鱼塘，白天我在鱼塘边放羊，晚上在鱼塘边看星星。乡下的星星又大又亮，仿佛就在头顶上，伸手就可以摸到。后来到北京读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工作，很少再看到那样美丽的星星了。我说得很动情，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童话。可她只是礼节性地听着，目光游移，心不在焉。这让我觉得扫兴，甚至有一点点愤怒，我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沉默了。她也沉默。只有树叶在窃窃私语。她站起身，说，电视剧快开演了，咱们走吧。

    以后的几天里，我没再找她，我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但我想最后证实一下，她是否真的对我无意。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我喝了酒，借着酒力，我敲开了她的家门。我说想和她到外面谈谈，地点就在附近的街心公园。她说今天不行，她已经答应和别人去看电影了，再过半个小时，那人就来找她。“那就谈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你走你的。”我近乎哀求，今生今世，我还从没有这样求过一个人。她说，那好吧，你先到外面等着，我换件衣服。我转身往外走，刚下到第二个台阶，“哐”地一声，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我呆呆地僵在那里，脑海里一片空白。

    转眼三年过去了。一天下班前，她打来电话，约我在老地方见面。老地方？我想了想，大概是街心公园吧。当我走进街心公园的时候，她已经在丁香树下等着了。远远地，就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不是丁香，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她穿一件水红色的紧身连衣裙，描了眉，画了眼影，抹了口红，我几乎认不出她了。

    她说，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打电话约你出来。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只是想考验一下你的耐心和涵养，没想到你竟一去不回。

    我解释说，那天，听着身后的关门声，我的心都要碎了。她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丝苦笑，说，那天开着窗户，是风把门刮上的。我换好衣服下去找你时，你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了。

    沉默。

    我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说，抱歉，我还要和女朋友去看结婚的家具。说完朝公园门口走去，瞬间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