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女人快乐,男人能够付出到何等程度?”在有关《抛开你的手帕》的评说中,这似乎是最常见的解释,并联系到导演在男女之间的“性别战争”中的切身经验。然而在我看来,这种带着黑色温情的解释也许切合影片的黑色幽默一面,却忽视了其中释放出的致命的颠覆力量,也忽视了影片最后实现的妥协的意义所在。索朗日其实是一个标准的好女人好妻子,她几乎符合一个社会对女人所……
在拉乌尔认为,索朗日的“变化”是因为对他失去了兴趣,她需要新的刺激;在其他几乎所有人的眼中,索朗日的问题在于她没有孩子,她需要怀孕,需要成为母亲并因此而成为完整的女人。然而,这一切的解释对索朗日都无效,在每一个男人身边,她都是一个欲望和精液所无法穿透的沉默的物。她赤裸的身体是消极的惰性的存在,因毫无根据地袒露无遗而不复性感,成为两个男人恐惧和焦虑的象征。在极端的情形中,她的身体成为她全部难解性的凝聚,面对因镇静剂而睡去的索朗日,拉乌尔用迷乱、“诗意”的语言描述着,她的血管、心脏、敏感的机器等等。在所谓的爱的语言中,女人不复为完整的人,虽然也逃脱了色欲凝视对外在女性特征的切割,却落入了另一种切割。这种必定要发生的切割,不过是要勉强地证言:女人的存在是“不可能的”,因为无可解释,她是男人的征兆,指示着男女关系进而男性相互之间关系根本的不可能性。
在影片中,索朗日的确成了拉乌尔和斯蒂凡的征兆。她是一个完全无解的欲望指符,使一切对“女人到底想要什么?”这一问题的想象性回答碰壁。因而,他对男人是致命的,如拉乌尔说的,她使他“疯狂”,摧毁他的意识,即搅乱拆散他赖以理解和生存的意指网络。这也是索朗日自己在医院中说的,她只会让身边的男人倒霉,只要那些男人还顽固地坚持要“理解”和“治疗”她。从而,索朗日的编织也是原型动作,它指示也颠覆着男人们编织友谊和语言的文明努力,她的产品是那些灰暗、厚实、充满物质沉闷感的毛衣,一成不变地套在每个男人的身上,反而成为关系之不可能或主体性之溃散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