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台女人的横祸（八）

　　说不尽湘西的数百年沧桑。走过沿江铺就的青石路，看看道两边阵线分明的吊脚楼和四合院，再看看三潭书院、文昌阁、竹庐书院、陈家祠和焚纸塔这些文治遗址，再看看随处可见的碉楼、炮台和墙濠武功陈迹。你就可以感受到历代封建王朝对苗疆首府——凤凰古城所下的统治力度。

　　凤凰虽小，风水却好，产出的名人既多名望也高。知名度大的，有抗英名将郑国鸿、民国内阁总理熊希龄，大文豪沈从文，大画家黄永玉，京剧名旦云艳霞、科学家萧继美等等。“湘西王”陈渠珍也是凤凰人呢！有人统计了一下，一百多年来，凤凰出的将领多达65位。除了清代的二提督、六总兵、九副将和14位参将外，国民党军中就有7位中将和27位少将。

　　何母如数家珍的讲着，听得张剑目瞪口呆。他惊讶的既不是凤凰的神秘，也不凤凰的史迹和人物，而是眼前这个双目失明的老太太。他暗忖：“何妈妈为何如此厉害？厉害到我老母都比不上！”

　　沿着石板小巷，红红绿绿的蜡染、扎染和银饰等工艺品让张剑目不暇接。香香辣辣的血粑鸭、酸菜鱼、熏肉以及社饭的味道直吊着张剑的胃口。

　　“何妈妈，我师娘真的不是个好女人吗？”张剑有意识调转何母的话头。何母听后，脸色发青，突然打住了她尾尾的讲述。张剑心里一懔：“怎么？我捅到了老人家的痛处？”

　　迴龙阁边，翠竹沙沙，沱水咽鸣。风摆五叠裙，何母衰朽的身躯，开始了阵阵的颤抖。张剑紧紧搀扶住她。飞鸟入阁，夕阳下，她凝眸远眺，似乎在用她那失明的目光量度着家族的每一寸痛史。

　　原来，何巍出身苗裔。祖父喜文尚武，曾当过曾国藩的团练，后来成了曾国藩湘军一员副将。曾国藩平捻失败，祖父感悟人生大势已去，眼看国运乖谬，未及卸甲之年，便携家带口退隐回凤凰边城来了。

　　祖父回归，成了凤凰城当年的一大盛事，引起了城墙内外的关注。早年，在祖父的福荫下，何氏家景尚可。但是，到了爷爷这一代，因遭遇匪祸，人口丧失，家道便中落下来。为生计，16岁的二叔公进山拜师，当了赶尸匠。

　　“赶尸匠？”张剑一惊。经何母解答，张剑才弄明白。原来，赶尸匠就是通过咒术和药术对死人进行招魂和防腐处理，让死人翻山越岭自己走回老家的人。何母又补充道：“赶尸在湘西流传了几千年了。”

　　“原来，何母出身书香门第，怪不得，我老母比不过她！”张剑心里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