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产,多大的事啊,女人生孩子也不过小事一桩。大部分的中国女人,不管婚前婚后,谁没做过一两次流产啊?谁没见过妇产科医生不以为然的脸色?谁没好了伤疤忘了痛将息好后又开始翻云覆雨?在医院躺够一个星期,又回家躺着。婆婆下午过来的,提着一只宰好的老母鸡。躺在床上看书,很快地,肥腻的鸡汤气味从每个角落钻进来。“小冉今天几点下班啊?”婆婆三十……
第三章:约会陌生人
新闻组的娱乐版上多米发言:周六朋友酒吧开张,有没去捧场的?
五、六个人约上一起吃晚饭,八卦一路的川菜馆,六菜一汤人均17。8元。
踏进东园路这家小酒吧时,一个女孩正坐在白幕前唱歌。新张酒吧也有不少新客人进来,主人把我们这些捧场的并在一桌。
唱歌的女孩,曾诚诚穿了一件大红色紧身短袖针织衫黑色长裤,隔着几个座,问我:“可以抽一支你的烟吗?”笑笑,把烟递给她。
她点燃,对着空气长长地喷了一口,灰色的烟雾绕着她清瘦轮廓分明的脸,半眯的凤眼长长的睫毛。同事田亮显然被迷惑,殷勤地邀她过来猜拳。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我三刀劈死你……”怎么老是输啊,咕咚咕咚干下不知多少杯。曾诚诚也喝得不少,抢了咪过来搂着我唱歌。
半夜里作鸟兽散。我头晕晕双脚象踩棉花,只知道抓住曾诚诚的手。她把我的手转到一个人胳膊上,吩咐那人送我回家。
爬到他的副座。“喂,你要不要吐?”
“不会,我喝再多也不会吐的。”闭着眼睛坚定地回答他。
他把车窗开条缝,风凉凉真舒服。告诉他地址,靠在椅背上睡觉了。 他猛摇我:“到啦,下车吧。”
“恩恩,让我再睡会儿嘛。”
“小姐!我也喝了很多要回家睡觉啊,快下车,我送你上楼。”
他拖着我下车,“怎么走?”紧抓住他的胳膊,歪歪斜斜带他走到大堂。
“噫,门卡呢?”在包里乱翻一通也没找到。
保安过来打开大门:“玩这么晚啊?”
地心引力真难以抗拒,觉得自己快要坠到地面了。他从背后揽住我,拖到门口,从我包里翻出钥匙开门,把我推到床上。
“走的时候把门锁好。”脸贴着枕头打个大大的哈欠。
“哇,小姐,我可没力气再开车回去。”
“那你睡这边。”翻身给他让出半张床。
象有人在头颅里面锤大鼓,头痛死,坐在床边揉揉太阳穴。他和衣仰睡,压住半个枕头盖着半边被子,眉头紧皱。
我竟然和个陌生男人同床一夜!
满嘴苦涩的酒气,赶紧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出来,呆站在床尾,唯一的一张椅子就放在床头。
他也醒来,靠在枕头上问我:“有口香糖吗?”
“好象没有,苹果行吗?”洗净两个,递一个给他。
“昨晚不好意思哩,麻烦你送我回来。”
他咬一口苹果说:“幸好你一上床就睡着,没精神骚扰我。”
“呵呵,看来你也没有力气骚扰我嘛。”
看我笑得十分尴尬,他赶紧起身端坐到床边上:“秦晓军,叫我KK好啦。”
“我叫江昊。”打开娜娜淘汰给我的旧电视机,一大早的就播什么综艺节目,狭小的房间顿时热闹起来。
一看表,11点15,不早啦。
他啃完苹果,光着脚钻进洗手间半天,出来的时候头发是水抹过的,黑T恤过膝大短裤,挠挠耳边几根翘着的头发,准备找什么话题跟我聊的时候手机响起。
“嘿,找我什么好事?去海边?恩恩,那先请司机吃蹲丰盛午餐先,二十分钟后下楼等我,拜。”
他在门边套上凉鞋,想想又在短裤口袋搜索半天,找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有什么好玩的发给我瞅瞅。”
来之前,和程然说好各自向各自的父母交代。先告诉他们休假去深圳玩,找到工作后写了一封信说明离婚、想离开家乡一段时间独自生活。
总觉得不好打电话不知如何开口说明,写信原始点,但也说得清楚点。出乎意料,他们打电话过来并没问为什么,妈妈只是叹叹气“你自己的生活自己决定吧,工作太辛苦就回来,缺钱用一定要说,想吃什么我们寄过去。”
“今天去采访几个都市宝贝,有个18岁的妞,清纯的笑容啊锤得我的心砰砰乱跳。完蛋嘞完蛋嘞……你们这些女人,怎么青春耗光才来深圳啊?”
回邮件去骂他:“18岁谁的笑容都可以迷死人的啊,大叔,等她长大你都是老头啦。”
买台二手电脑,请房东开通ISDN。工作是一周六天朝九晚七,一人守一台电脑就是全世界。
没有网络,我们上哪里打发寂寥的人生?
公司在华强北赛格科技园,两周后我才搞清楚有几个不同的大门通向不同的街口。
上午十点,那个成天混不守舍总是吸着奶茶一边聊天一边傻笑的美女行政秘书犯下一个错误,把给人事经理的员工档案群发到所有员工邮箱。
姓名、籍贯、毕业学校,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出生年月。
午饭后,照常溜到消防走道抽烟,几个烟民大笑:“可怜的何晶,神秘身世最终爆光。”
何晶自称来自沈阳,大学毕业一直在北京工作,来深圳一年。我们这帮人多半是刚被网络热潮席卷而来的,毫不避讳地自报家底。问到她,大眼镜下的小眼睛眨眨伸一根食指托住下巴,毕业时间嘛反正是九十年代,年龄吧你们自己猜啊。一听说我跟ANNA都27,总是很怜悯的口吻:“深圳女人太多,找老公可难。”
ANNA提着几只香蕉来找我;“嘿,成天嗲嗲装副天真样,原来比我们还大一岁啊。”
总算大家都不用加班,几个可怜虫来深圳后第一次有时间逛街。在曼哈试过十多件衣服,没有一见钟情的。张文选了一只粉色唇膏,非要去对面的女人大世界。
受不了要讨价还价地摊似的商场,和ANNA坐在门外长椅等她。
暴晒一天的地面还在散发热度,微风吹过也是热的,离开商场的冷气不过片刻就浑身汗透。一人捧一杯冻奶茶,那边的公车一辆辆抢着靠站、的士见缝插针泊到路边载客,这边的行人密似过江之鲫一个个都快步如飞。
ANNA拼命想把杯底的一堆珍珠吸上来,一阵怪响后宣布放弃,她晃晃塑料杯说道:“难怪我男朋友去大连,总觉得街上就他一个走得急匆匆。”
成功地吸上最后一颗珍珠,问她:“怎么样?他到底在香港有没有老婆的?”
她四下寻觅垃圾桶,一把抢过我的去一并丢掉,两三步遛回来叹口气:“老婆是没有的,我去他家见过他父母,不过他的态度很模棱,快四十的人总好象还没玩够。”
号称翻版刘德华的他有次来接ANNA下班见过一面,切,刘德华他大叔还差不多,一张月球表面坑凹不平的脸。
张大小姐终于空手而出:“小姐们,上附近转转,找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