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枝黑色的玫瑰,生活在没有阳光的阴冷中。每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总是企求她把灿烂赐予我,只要小小的幸福就足够了,可每次太阳总在照射到我身边的时候就停止了。黑色是什么?那是一个让我无尽痛苦的男人世界。红色是我不停追求的,那才是一个真正、真实的我,一个女人的我——荷儿(化名)把世界分成“男人的”和“女人的”。对常人来说难以理解。我真的不想让黑色成为生命的主题……
我是一枝黑色的玫瑰,生活在没有阳光的阴冷中。每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总是企求她把灿烂赐予我,只要小小的幸福就足够了,可每次太阳总在照射到我身边的时候就停止了。
黑色是什么?那是一个让我无尽痛苦的男人世界。红色是我不停追求的,那才是一个真正、真实的我,一个女人的我——荷儿(化名)把世界分成“男人的”和“女人的”。对常人来说难以理解。
我真的不想让黑色成为生命的主题,我应该是一枝红色的玫瑰。从黑玫瑰涅 到红玫瑰,一直是我最大的愿望。我知道重生会让我经历巨大的痛苦,但是我愿意——不重生,就死去。在荷儿看来,这样的心声曾经无人能懂。
最后,荷儿说——我不愿在北风中凋零,不愿在酷暑中枯萎;寻找不到那份红色,我宁愿玫瑰成灰。
荷儿说:“明天,我将重生。”
天方国古有神鸟名“菲尼克司”,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鲜美异常,不再死。对于25岁的荷儿来说,2003年10月25日她实现了梦寐以求的重生。
10月24号晚8点,在千佛山医院门诊楼十楼,主刀的刘瑞鸣教授正向记者介绍荷儿的情况,“他正在灌肠,要把肠子里的污物全部冲干净,好几升的水灌到肠子里,特别痛苦而且特别撑得慌,他刚刚去了厕所。”
脚步声“噔噔”地响过后,在病房里记者透过两层玻璃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瘦瘦的人,身着大红色的衣服……
两个小时后,记者再次来到病房,护士说他刚灌完肠回病床躺下。通过护士征得他的同意后,记者来到了荷儿住的32号病房,见到了这个从南方某城市孤身来济南做性别矫正手术的变性人。
大约170厘米的身高,及肩的长发,皮肤白皙,面庞清秀,声音已完全变声,活脱脱一个女孩子。病床上的他语速飞快,思维敏捷且很健谈。他告诉记者,大多数变性人在某些方面特别有天分,说话快可能是一方面,他还曾经做过歌手。
“我从小就喜欢跟女生一起玩。3岁的时候跟大人问我要什么,我要的是项链、耳环、裙子。玩过家家时,我最喜欢做‘小姐’了,让其他的小玩伴做丫鬟服侍我。”说起自己的童年,荷儿的脸上满是笑意。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后来上了大专,我才明白我虽长了男儿身,却是一副女儿心。我本想尽量掩饰,以为长大后就会好起来了,谁知……”他苦笑了两下,“就在我大专毕业要参加工作的那天晚上,我彻底跟父母谈崩了。”
“那是2002年刚过完年的一天,父亲为我找了一份酒水代销的工作,经理是父亲的朋友。就在去厦门的前一天晚上,父亲的朋友见到了我,告诉我以后不能再穿这么中性的衣服,要把长头发剪掉,要穿西装、打领带、穿皮鞋。我当时就哭了,父亲问我到底怎么了,我跟父亲说‘我不想做男生。’”
“当时我父亲冷静得出奇,他居然没打我!我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父母也是一晚上
失眠。父亲希望我能够‘改过来’,便拉着我去医院做检查。我做过染色体检查、
心理测试。看着父母日渐憔悴的面容,我矛盾过、痛苦过,可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今年6月,荷儿终于下定决心要做手术,可父亲还是没有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荷儿终于狠下了心,问父亲:“你究竟是要一个死的儿子,还是要一个活的女儿?”
父亲沉默了……
“那好,我给你5万块钱做手术,你以后再也不要回这个家了!”
“好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回来找你们了。”
荷儿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很平静地倾诉着这一切,不时地笑笑。
护士敲门了。看看表,11点半了。记者准备离开时说:“祝你好运。”他笑了笑,当记者把病房的门关上时,屋里的灯灭了。
10月25日下午,记者又一次来到门诊楼10楼,护士告诉记者,荷儿不再是男人了,手术很顺利,他已变成了她。
轻轻推开32号病房的门,荷儿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有一名陌生男子。荷儿正打着点滴,鼻子里插着输氧管,头发散落在病床上,头深陷进枕头里,脸色苍白,嘴唇微张且无血色。
她可能感觉到有人来了,微微睁开眼看着记者,挤出一丝笑:“对不起,不能跟你说话了。”看见记者点点头,她又昏昏睡去。
后来,荷儿告诉记者,手术前一天晚上,她没有如常人想象的那样激动,半个小时后就很平和地睡着了。次日早晨6点,当荷儿还在梦中的时候,病房进来两个推着一张病床、穿绿大褂、戴绿口罩的护士,轻轻把她叫醒,说要去灌肠,然后要去做手术。
“我当时一下子就跳到了病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嗖嗖地往后走,好奇?兴奋?反正没有紧张和恐惧。没想到我生平中第一次手术,竟是变性手术。当电梯到二楼手术室时,电梯门开了,人们一下站到了病床的两边,当时感觉好庄重!进了手术室,他们把我架到病床上,让我弓起身子往脊椎里打麻醉剂,当时才感觉到好紧张,说话也在抖,其实扎进去后没有什么疼的感觉,然后,测血压、输氧、拿针扎我的腿看看麻醉剂有没有生效,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醒醒,做完了!’突然,护士把我叫醒。我睁开眼睛,发现还躺在手术室里,可意识已经中止了四个多小时。护士把我推回了病房,因为药效没过,我感觉到特别虚弱,又睡了过去。一会儿,我又被叫醒了,看到给我做手术的陈焕然和刘瑞鸣大夫站在旁边:‘知道吗,手术很成功,现在是1点25分,手术只做了四个小时,出血很少,备用的血一点儿也没用。’我那会儿觉得好高兴!值了,再痛我也忍了,我可以安心地睡了。”
手术后,照顾荷儿的是个高高瘦瘦的清秀男子,在病房外的阳台上,面对苍翠的千佛山,记者跟他攀谈起来。
“看不出来吧,我也是个TS,我迟早也要走她这一步的。”他是济南人,从网上认识了荷儿并知道来济南做手术,便抽时间来医院照顾她。
从他口中记者得知,TS全称是Transsexual,转变性别的意思。他说将来也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做性别矫正手术,“她是我的榜样,我会跟她一样坚决。”
手术一周后,记者再次来到病房。
荷说:“手术后的第一天,我什么都没有吃,第二天可以喝点儿果汁、饮料等东西,第三天才可以吃点儿稀饭、小米饭和粥。白天你见到我的时候看到我还很活跃,那一阵儿是因为我背上有止疼棒,疼得不厉害。可到了晚上就非常非常疼,疼得我都哭了,浑身难受,我想:坏了,怎么止疼棒不起作用了啊?我听他们说手术后的三天是最疼的时候,我每天都处于半睡半醒间,随时看着手机,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就在想,好了!过了这三天我就会好的。”
“可在第三天,我却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那时,当换过第二瓶青霉素后没多久,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麻。当时我没太在意,可一会儿,胸闷的感觉就越来越强,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全身麻木,腿也硬了,一只手已经不受控制,我用另一只手拼命地掰,可怎么也没掰开。我大声地喊护士,用尽全身的力气喘气,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就要爆出来了。我大声喊:‘我快不行了,快点儿把针拔掉,我要输氧!’这时,护士马上给我拔掉针,测心率,一分钟后,手自然而然地回去了,身体也软了下来。”
荷儿叹了口气:“当时感觉有东西勒着似的,我都怀疑会不会残废。现在想想心有余悸,不敢想了,太可怕了。”
2003年11月12日,荷儿出院了。昨天,荷儿告诉记者,她已在济南租了间小小的房子,静心修养,等待第二次修补手术。
当记者到她家探望时,没想到,是一个男孩子开的门。
荷儿告诉记者,这是她的男朋友……